【薛瑶】冬见(修)

茅草房内,男人被双手反剪地坐在椅上,千奇百怪的尸体横在周围,薛洋踢了一个挡路的一脚,慢慢走了过来。

男人的头发紧绞着他的指缝,短刀干净的围绕脖子割了一圈,他掰住男人脑袋,看准颈椎,一下一下抬高手剁,一个头颅才算是较为完整地从人身上脱落下来。

感觉到自己实在是一个优秀的刽子手,杀人砍头如此干净利落,薛洋小声发笑地捧起这颗头,面对面地微笑。

迅速收起短刀,他把这人头装进了一个麻袋子里。

想起第一次杀人,很狼狈,对方死的喜剧,在地上癫痫着摇头摆尾,自己也如被钝器击打般立住不动,待回过神来,身上和周围都是血迹。被杀者跟他都是少年,下杀手的原因,是为了争一个冷掉的剩馒头。

记得那人身材如皮包骨一般,一推就会轻易倒地,他跟自己一样,抢剩食抢不过别的混混,偷东西也挨不了老板的鞭子,他们经常坐在同一条街边干着瞪眼。

那天他饿得不行,面前恰好丢来个缺失一口的馒头,一个馒头能吃很久,他们都不愿退让,发狠抢了起来,当时也没有杀他的意思,只是想把吃的据为己有。自那天起他就想明白了,凡是自己想要的东西,就只有一种得到方式,杀了对方,亦或是和杀戮有关。。

屋外下的雪停了,天则是灰蒙蒙的一片。想到不好的回忆,薛洋的心情显然也有些沉重,关好大门,舌头轻轻舔了舐嘴,他拎着麻袋去往金家,路上遇到了一只白狐,这畜牲的毛发很白,几乎与周围的雪景融为一体。薛洋上前摸了片刻,趁它不注意,又猛地一捏,白狐尖锐地呜了一声,逃了。

    薛洋可没空去追那只白狐,他现在强烈地想去见他的敛芳尊。方才那只狐狸温暖的毛发,让他联想着摸到了金光瑶的头发,啼叫又令他想象出金光瑶开口出声的画面,薛洋握了握手心的细汗,微笑的两眼放光,全身流过了一阵暖流。

 

“阿怀,秦愫呢?”金家府邸内,金光瑶张开双臂,问的面无表情。

被唤的少年其名宝怀,手上拿着一件大氅,站在金光瑶身后帮忙穿上,开口轻声:“少爷,夫人邀请了聂家小姐前来做客,此时应在游园当中。”

金光瑶笑了一笑:“噢?是吗?我竟不知。”

他绕到金光瑶身前整理腰带,金家家奴的伙食不比自己好,然而十六大几,长身体的年纪,已比自己高上半个头,他又匆匆一低头,头顶齐平道:“夫人昨日就与少爷提了,只不过少爷操劳,回来后太过困乏,没听见罢了。”整理好腰带,宝怀又大胆地摸了一把,对金光瑶痴迷地眨了眨眼睛,“少爷,阿怀一直都在注视着您。”

金光瑶背着双手,并未说话,只是淡淡笑着。宝怀算是自己的眼线,刚开始还想着用什么好处套住他,却没想他先阴差阳错地喜欢上了自己。

而对于宝怀稍微越界的举动,金光瑶并不厌恶,只是隐隐感到有点拘束而已。

有人喜欢,自是好事。金光瑶胸口轻盈,感觉自己又培养了一个可以领导的身边人。宝怀很年轻,青涩的脸蛋越生越周正,加上天天转悠伺候也快一年了,从刚开始的生涩到如今的机灵,一想到这里,金光瑶轻声微笑,不仅如此,金光瑶也是一路看着他如何喜欢上自己,于是对他的喜爱也变得更多。

金光瑶正要开门,宝怀却连忙制止,随后又急匆匆地去屋内拿了件裘衣,套在了金光瑶身上:“看我这记性,都忘了外面刚下了雪,少爷小心着凉。”

宝怀的动作看上去有点急,他只是怕出了屋外,就没这个机会了。金光瑶知道他的想法,不经意拉住他的手,片刻后又松开,微笑道:“谢了。”

金光瑶一开门,白色的雪就窜入眼帘,同样窜入的,还有一个黑色的身影。

一个装着球状物体的麻袋在雪地里滚了两圈,滚到了金光瑶脚下。而后人影也随之走近了,是薛洋。一张明媚笑脸上还有血迹,他对着金光瑶道:“大礼,打开看看吧。”

金光瑶站着不动,朝下只是看了一眼,便不再看。麻袋上染了红,在雪中十分刺眼,想必是送来的人头。

他今日心情不错,不想见血。加上金家来的宾客也多,都等着他会见,金光瑶经过麻袋说道:“你敢让我看,就不敢造假,所以不必看了。以后事情办完了也不必回来告知,来来回回的辛苦。”金光瑶在礼节上从不敷衍他,姿态好的伸手,“薛公子,请回吧。”

薛洋来这里,可不是为了听他一番驱赶的言论的。毫不客气地抓住他手臂,薛洋冷笑道:“我动刀子很累的,你就这么把我打发掉?总得给我些好处吧。”

薛洋力道很大,捏得手臂生疼。金光瑶手也不使劲挣脱,原本不动的眉头轻轻皱了一点,闻着他的尸血味说道:“要钱?还是要人,给了你就离开?”

薛洋持续的用眼睛盯他,忽地感到一丝失望:“以前你有求于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,如今真是过河拆桥,翻脸不认人啊。”靠近地把他拽到身前,薛洋可没打算放过这个机会,主动的笑笑眯眯,嗓门也压低了,“其实我想要的也很简单。”

薛洋用力抱住金光瑶,随意抬高一条手臂,将人压进了怀里,触碰到柔软的头发和还算结实的后背,薛洋品味着胸前的暖洋洋,心中的郁闷忽然烟消云散——他不是独自一人,还是有人给他抱的。

在一旁的宝怀忍不住了,他突然推开薛洋,面色难看地把他们两个人分开:“干什么?!都说给钱了,你还想怎样!”

薛洋发了愣,此刻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,冷笑道:“你算个什么东西,也敢碰老子!”

“成美。”金光瑶这一喊,薛洋倒安静了,只是不怀好意地看了宝怀一眼。

金光瑶会见宾客的时间快到了,他不想再与薛洋拖下去,干脆把话说绝:“成美,最近局势动荡,我不能多陪你的理由有三个。其一,我在明,你在暗,明暗之间本就应该少见。其二,你独来独往,一向闲来无事,我身边人多眼杂,还有要务缠身,自然无空与你叙旧。其三,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有家室的人,你老与我亲亲热热,搂搂抱抱,在外人面前更是说不过去。”

一番长篇大论,薛洋其他的没听进,倒是听出了嫌弃的意思,立马怒道:“放你娘的狗屁!”

他是真怒,金光瑶反笑了笑,也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,又是缓缓的展露出笑颜,也不管他爱去哪了,和蔼的上前:“好处是吧,我懂了。”金光瑶张开手臂,凑上去回抱住了薛洋,头倚靠着又拍拍他的肩膀,轻声说道:“你使力太大,下次抱我抱轻点。”

这番话与作为着实让薛洋有些恍惚,金光瑶趁机逃走了,而宝怀这次什么都没说,默默跟了上去。

薛洋是个随心所欲的人,常人所理解的道理,规则,对他来讲就是个屁。只是被推一下,薛洋心里就想要了宝怀的性命——毕竟自己的贡献可比谁都大得多了,对方做过什么,有脸凶自己,他认为这极不公平。

找到宝怀的住处,薛洋神不知鬼不觉地混了进去。金家不愧是大家,就连下人住的地方也算得上宽敞舒适,比自己那个黑不溜秋的茅草屋好多了。

薛洋在屋内乱翻一通,居然翻到了金光瑶的画像,迎着光线一看,纸张分散着一些液体残留的痕迹,薛洋一阵恶寒的荡漾出冷笑。其实他见过宝怀,只是没有印象。此人跟在金光瑶身边,亲密之举在外人面前从不敢流露,不是怕自己遭遇不测,是怕金光瑶承受流言蜚语。

薛洋对宝怀尖锐的态度,可能金光瑶也隐约有所觉察,今日竟不顾秦愫反对,让宝怀住进了自家偏房,薛洋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人来。

 

第二日,薛洋躲在暗处,又见到金光瑶和这个宝怀了。这次秦愫也在,身边跟着一个侍女。

秦愫心情显然不太好,金光瑶看得出,跟在她身边哄了好一阵。秦愫被他哄得乐了,又开心地聊起天来,而宝怀则是低头不言,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。

四人走了没一会儿,教金光瑶琴的蓝曦臣倒又来了,薛洋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说说笑笑地进入琴房,心里恨得牙痒痒,觉得金光瑶简直是个臭囊包,身边吸引了一堆又一堆的苍蝇,赶都赶不走。

靠在墙上,薛洋越发觉得自己有些急躁,几天后,他躺在屋内的榻上闭眼歪头,脸也发红了,盘在胸前的手倒白得发冷,身体总是蜷缩而僵硬着,他在和金光瑶闹脾气,之所以这么冷冷清清,脾气闹的无声没有刺激性,也是因为他现在听金光瑶的,还为金光瑶办着事,也拿着金光瑶的财物与俸禄,也就更为“闹心”,一刻比一刻阴郁。

这点金光瑶也明白,不过倒没有什么担心的。薛洋他想要什么,还想要什么,能力之内都给他就是,要再有不开心的,自己就亲自温言关心的哄哄他,哪次不都是这样和好的呢。

深夜,金光瑶把薛洋请了过来,请到了自己寝室的密室里。薛洋来的时候瞧见秦愫还睡在床上,头以下被厚被裹成个茧蛹,视线又落到那张大床一角,他心里没由地想到两个画面:一个是他们兄妹夫妻在此说笑缠绵;另一个则是自己,压着金光瑶激烈地上下起伏。

薛洋这一路走的默不作声,发麻的手指落在大腿外侧,碰到便捏了几捏,他为自己产生这个荒唐的想法暗自发起笑来。

冬天寒冷,金光瑶在屋内穿得也颇为厚实,薛洋一身简单的黑衣,金光瑶伸手摸了一摸,发现布料单薄,只有秋季的厚度。

金光瑶又拉着他坐下,开门见山,“以前也不见你这样,这次是怎么了?想想你在我这里多待了两日,该回去了。”

薛洋板着的脸微微抽动,冷笑一声,把小臂搭在胸前:“不可能。”

金光瑶侧身,一只手对着他打开:“还跟小孩子似的耍赖了?要不现在就给你抱个够?”

薛洋心情忽然好了,但不知为何就不想给他好脸色看:“别恶心我了,之前我都是装作断袖惹你恶心耍你玩的,想不到你还挺自在。”语罢,金光瑶摆起的手顿了片刻,薛洋又道,“我是不会走的,除非把你身边那个小厮交出来。”

金光瑶愣了下,当真沉默得微笑片刻,但又觉得没有多大失望。至于宝怀,金光瑶让他充当眼线是一半原因,但更多的是喜欢宝怀对自己的死心塌地与陪伴,若他死了,自己应该会伤心。面对薛洋,他嘴角轻缓的微勾:“不行。”

薛洋凑上前咬牙切齿,像是在威胁一般:“不行?”他摸了摸金光瑶的长发,挑开多余的,只攥住一根,狠狠扯了下来。

简直幼稚到家了。金光瑶揉了揉自己的头皮,接着道:“宝怀被我尽心栽培,他虽然没有势力,但站在我们这一边,也有一点用处不是……”

薛洋又揪掉他一根头发,回身摸着降灾,盯着金光瑶,不知在想什么。

许是怕薛洋不高兴,金光瑶身体前倾,下意识想通过肢体与他接触一下,薛洋也没个朋友,往日就爱对他搂搂抱抱,不过想起薛洋方才说的,金光瑶也不会去埋怨计较,手直直放下到座位上收回,沉默片刻,金光瑶看向他的口头关心道:“大冷的天,穿得这么单薄,我回屋里拿些厚的给你。”

金光瑶在柜中挑了几件黑色的,轻轻一笑,或许就只有这样阴暗的颜色适合他。

回到密室,薛洋脸上带着持续的微笑,伸展了一下肢体,直视前方坐着。金光瑶把衣服给他,看着他不紧不慢地穿好,又为他理了理领口:“还不愿意走吗?”

薛洋别头盯着他,不知在看什么,忽然又开始发笑:“走,你都那样说了,我还能不走吗?只不过,刚刚在你给我拿衣服的时候,我把人杀了。”

金光瑶看着他,呆住了:“你把谁杀了?”薛洋阴晦沉默的不说,只是冷笑。金光瑶猛地揪住他,大声叫道:“宝怀?宝怀?你他妈把他杀了?!你这个疯子!”

就是要气他,气得他再也忽视不了自己,摸向被拽过的领口,薛洋幸灾乐祸地笑道:“喂喂,这么大声,小心把秦愫吵醒。再说,谁让他推了我呢?就是该死的东西。”

金光瑶转身去往偏房,果真看到宝怀躺在床上,手嘴被划破,没了呼吸,也没得救了。

他后退一步,面色发白,憋着股气,想狠狠地吼出声来。才多大的孩子,一点心机都没有的,也从未跟那些侍从讲自己闲话,难得有个傻人真切爱他,就这样糊里糊涂,毫无价值地没了,一个已经能伴随在自己身边欢声笑语的人,一下消逝没了。

薛洋站在身后,一个眼神落在他微微发抖的半张唇上,耸了耸肩,“他真有这么重要?一个只会对着你画像干那龌龊事的人,值得你出言骂我?难不成,你还要为他报仇啊?”

金光瑶看着宝怀,一时又让自己平静下来,他转身对着身后的薛洋叹了口气:“成美,我能拿你怎么样?杀便杀了,你知道我不会为了他与你翻脸的,可是你这样做了,只会徒增我心中烦闷苦恼。”

说完,金光瑶也不等薛洋回答,竟亲自背起了宝怀的尸体。尸体很重,他费尽力气在外面挖了个洞,扔了进去,随后又用了法术,把尸体烧成灰,防止其发臭后被人发现。

薛洋则一脸冷漠地跟在他身后,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。

他走一步,薛洋的脚就迈上一步,跟得紧地回到密室,此时金光瑶手指已冻得微僵,坐下喝了口温水,见薛洋还在,不禁难受道:“人都死了,你还不走?”

薛洋把眉皱得深了,颇为讨厌这样的金光瑶。原以为杀了此人,金光瑶厌恶也好,生气也罢,在他看来只会短暂,那什么情绪冲自己来,他都能笑着接纳。但如今见金光瑶的样子,似乎是真心痛了,满脑子留的还是那个已经死掉的宝怀,这宝怀究竟有什么好的?

强烈的醋意让薛洋心中上下翻腾,一路积累已久的怨气好像都伴随着这个想法压上心头。薛洋不知道金光瑶喜不喜欢自己,但自己对金光瑶肯定是有想法的。还压抑什么?不管了!管他什么反应!自己爽了不就好了。

心中激动,金光瑶还在他的面前发呆,薛洋忽是弯下腰来,以不让人反应的速度抓住两个手腕提起,张唇凑了上去。红木柜里的书卷一下子震落在地,发出了哗啦啦地纸声。

刚开始,他还只是一两下没头脑地猛啄,后来就是热浪席卷,要捉住什么一般狠狠横扫着,金光瑶眼角下的淡红还未退却,此刻微微瞪眼,是有些愣住,跳进口中的小舌速度很快,可以说是毫无感觉的乱吻,过于深入莽撞,像是不允许人呼吸。

薛洋潮热的气息喷在金光瑶的面上,浑身微微颤抖,也知现在的自己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,同时颇为得意,毕竟旁人可没这个胆子对待敛芳尊,只是两次进攻都没想明白怎么亲,薛洋触碰他的面部,放缓速度。

脖子一紧,传来尖锐的刺痛,睁开眼,金光瑶双手抓住的琴弦正圈勒着他,一阵轻轻的气喘击打在他的唇上:“够了。”

他们被一片阴影遮盖,薛洋看不太清金光瑶的表情,喉咙上被琴弦划开的地方正逐渐留出温热的血,听着金光瑶渐强的呼吸,薛洋有一瞬间产生了错觉,还以为那是什么温柔的蚊子叫,一时间,分不清哪个他才是真实。

盯着黑暗里的影子一咬牙,薛洋恶狠狠地笑道:“以后等着瞧。”

 

薛洋离开了。

金光瑶独自站在密室里静止不动,薛洋的触感还在嘴角残留着,一会,他对着空气挑起眉毛,也出了去。

夜深人静,雪景全成了暗蓝一种颜色,薛洋快融入的出现在街道中央,低着头摇着身子走路,脸上也没什么表情。

一口快速吐出的热气化作白雾,在眼前往上滚动消散。薛洋不想多想,也不愿在意,就是巧妙的把思绪转移到手里割过上百条无名舌上,舌头是个好东西,能说多少刺人的话,但好像到今日才彻底尝到了好处。

薛洋忽然神神经经地笑起来,笑声格外吓人。他想,此等美事,怎能让别人多享。自己以后杀人,舌头定要全部割了,一个也不能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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